瀛洲

*原作向，过分解读
*第一次在罗德岛遇到的德和拉
　　
　　“嗨呀，没事，任务交接交给我就好，小德克萨斯这一趟辛苦了，在罗德岛随便转转吧！”虽然能天使是带着过分开朗的笑容这么和她说的，但德克萨斯还是有点过意不去，尽管她确实不适合这类磨嘴皮子的事，也无心在船上瞎逛，以免遇到一些不想看见的人。于是她决定去餐厅坐着，顺便点一份苹果派和鲜榨果汁给能天使。
　　这次任务并不轻松，能天使的战斗力被狭小低矮的地形限制，基本是德克萨斯一个人把那块地区杀穿了，导致她现在进入了一种放空式的恍惚。
　　如果不是这样，她一定会在进入餐厅前就听到有人在里面，而不是推开门的同时才意识到嚷嚷着“喝酒和矿石病根本就没有关系，就算伏特加要留给凛冬，威士忌总可以吧”的人是拉普兰德。
　　开门的响动让侍者和拉普兰德一同看过来，后者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。德克萨斯还做不到在这样的场面下掉头就走，她干脆无视了拉普兰德，点完单之后找个角落坐下。
　　然而拉普兰德端着如愿以偿得到的威士忌走了过来，玻璃杯里的茶色液体晃荡了一下，静止在她面前。拉普兰德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她的对面，冲着她笑：“下午好啊德克萨斯，我记得你并不喜欢苹果派。”
　　她居然还听了自己的点单。德克萨斯轻微地蹙眉，有些不适：“是点给能天使的，她还在凯尔希医生的办公室。”
　　“哦～这样啊。”大部分时候德克萨斯安静到对外界的一切没什么看法，偏偏拉普兰德能在几万个选择里挑中最能激怒她的那个，为此她甚至把一句话阴阳怪气地扭过三个音。
　　然而在德克萨斯斟酌着开口赶人的前一刻，拉普兰德往桌子上一趴，支棱着耳朵抬眼看她：“别对一个小时之前的救世主这么残忍嘛，喝点威士忌怎么样？”
　　德克萨斯噎了一下，收起尾巴上炸起的毛，视线飘向别处：“我什么都没说。”
　　“哈哈哈你把一切都写在脸上呢。”拉普兰德枕着手臂嗤嗤地笑，露出来的半边脸上挂着狰狞新伤。
　　一个小时前接应她们离开敌人据点的，是拉普兰德。她一脚踹开了她们由于行动暴露一直无法突破的门，在逆光的尘灰里冲进来，双剑掠过的地方飙起大片鲜红，三两下来到她面前。那时的德克萨斯狼狈不堪，浑身都是黏腻的鲜血——大部分是敌人的，拉普兰德的黑色夹克却干干净净，冲她笑得非常开心。
　　“德克萨斯，走吧。”她这么说。
　　直到从门里杀出去，德克萨斯才发现罗德岛派的增援还有整整一个小队，但他们被拉普兰德远远甩在后面。能天使在和预备队的小孩吹嘘刚才的经历有多惊险万分，德克萨斯稍有惊讶地回头，就看到拉普兰德定定地站在那，盯着手上的伤口痴笑。
　　德克萨斯从闪过的片段中回神，拒绝了威士忌的邀请。
　　拉普兰德直起身，遗憾地耸了耸肩：“好吧，我以为你还喜欢呢。看来我已经不够了解你了，比如说…这是什么？”她指了指德克萨斯领子上绣的姓名牌。
　　“是空缝的。”
　　“这个呢？”她又指了指衣兜上别着的装饰。
　　“阿米娅送我的发卡，但，我不适合这些。”
　　“那脖子上的呢？”
　　“能天使给的护身符，说什么藏了天使的祝福，只是暂时挂着，她们不久前给我庆祝了生日，我不想拒绝她们的好意。”
　　“啊哈，真不错，不是吗？”拉普兰德看起来像发自真心地笑着，但她总是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。
　　然后她们陷入沉默，她们已经太久没有进行过简单的交谈了，一般打破安静是拉普兰德做的事，当她不这么做时，德克萨斯毫无办法。中途侍者把点单送过来，但她们还是没有说话，太阳的亮光在头顶上打转，威士忌的酒精好像在向外挥发，让德克萨斯感觉自己的脑袋晕晕的。
　　她实在是太累了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——
　　“德克萨斯，走吧。”拉普兰德这么和她说，就好像是一起出个门买个东西那么平常，然而门外就是不知道哪个家族的追兵，或许有十几，或许更多，但对她们来说没有什么区别，只有杀光才能逃掉。
　　德克萨斯随时都是一副备战的姿态，她在战斗中不喜欢发出声音，沉默着奔袭，挥剑，追求一击毙命。拉普兰德也差不多，偶尔杀到兴头上会发出奇怪的拟声词，后来她学会了吹口哨，就常常竭尽所能地嘲讽对手。
　　她们的配合始终天衣无缝，废弃教堂门口很快再无其他活物。拉普兰德蹲在血泊里翻找他们身上的东西，她们以此来换取财物。她忽然惊喜地欢呼，一瘸一拐地冲德克萨斯跑过来，但她没注意到自己腿的异状，只是炫耀手里精铁的酒盒：“运气真好，这帮家伙带了整整一瓶威士忌——我们最喜欢的，甚至还有烟。”
　　德克萨斯的视线落在酒盒上，又移到她腿上，最后停在了别处，“你的腿，怎么了？”
　　拉普兰德下意识捂住大腿裸露在外的部分，又受惊似的放开，若无其事追问她：“你到底喝不喝啊？”
　　“不了，我有点累。”德克萨斯在教堂积灰的长椅上躺下来，拉普兰德茫然地站着看她闭目养神。
　　光从满是漏洞的屋顶上淌进来，在木台上积成一汪小小的唱诗班。德克萨斯听见有人在唱：
　　“如果我没剩下多少时间，为什么不用疯狂消耗殆尽呢？”
　
　　睁开眼睛的一瞬间，德克萨斯下意识地往前伸手，正悠哉吃着苹果派的能天使被她吓了一跳，连忙在衣服上擦了擦黏糊糊的手，反握住她颤抖不止的手指。
　　这种惊慌失措的表情很少出现在德克萨斯的脸上，清亮的双眼甚至有些涣散，她的嗓子像被什么哽住了，发声变得十分困难，即使如此她还是挣扎着开口，仿佛下一次就没有机会这样问了似的：“我是不是，是不是太自私了？”
　　是不是迫切于摆脱流离失所的劳顿日子，是不是太渴望逃离周而复始的杀戮地狱，以至于忽略了同行人的心情，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源石病竟然发病于那么早之前。她沉溺在自己享受的和平日子里，排斥会将她打回原形的过去，在那个人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时候。
　　“你们居然说了一样的话啊……”能天使小声嘟哝，在德克萨斯回过神疑惑地看她时换上一副大笑脸，拍了拍她的肩膀：“走吧，德克萨斯。”

—END—